2022年7月6日 星期三

His name is Bob

當這一群學生們在基地裡面穿梭著,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景色。有一天半夜,他們傳了一張照片給我,是整組學生的背影:他們站在五虎崗球場旁邊停車場的欄杆前,一起凝視著這一切。面向籃球場的夜間照明,照片裡面的他們僅能剩下剪影。而背景則是球場上奔馳的球員,更遠的地方,則是包圍著溪區的學生宿舍群。


不知道他們的心情是什麼。看到照片的當下只覺得學生在這個時間點還知道要傳個照片告訴老師他們正在用功著,有點欣慰。但仔細回想,他們經過了六個禮拜的文獻閱讀,面對著他們面前的景色,應該是無比的焦慮:文獻裡面的資訊量非常龐大並且片段,在短時間裡,閱讀既是吸收,也或許是囫圇吞棗。回真實基地的走看,或許有些投射,有些連結,但也或許多半是說不上來的衝動。


這個衝動是設計師的愉悅。當他們在基地中發現了自己可以著力的點:一個被論述所展開的視野與真實世界中的現象有所連結,他們在初期的提案過程非常可愛的提出了幾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與解答。 





「游擊」對他們來說是如此的直接。當他們被告知要從自己的生活經驗中找尋集體的不滿,並且用一種成本最低,達到最大效果的方法,他們很認真的做了這張合成的照片給我,並且很認真的為了這個方案寫了行動方案。我在我私人的 twitter 上寫道:「如果不是諸多政治考量,以一個帶頭作亂的人而言,絕對是極佳的空間策略。」


所謂的政治考量,我的心裡指的是:看似幽默又輕盈的一個舉動,是否會因為過度的著重於表現性而造成混亂空間中的另外一個混亂?水源街本來就已經交通混亂了,多了這個假想的交通標誌,是否會因為騎車的人遲疑了一秒,有如科普網站上說的「塞車的秘密」,讓塞車更加嚴重?多數的使用者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是一笑置之的聯想到又是建築系那些幼稚鬼在搗蛋?還是反過來思考校方作為一個教育單位在這個事件上的立場?我的學生會不會因為做了這件事情被警察抓走?我會不會因此上了社會新聞版面?


話說回來,關於一種恣意的、挪用的、狡猾的遊戲,我又無法說明他們這麼做到底有什麼不對。只是在德賽圖的論述中,或許有更為趨近政治正確的臨界點還沒有出現,而這樣的行動方案還正走在逼近的路上。


我像是鬥陣俱樂部裡面的艾德華諾頓,他們都是沒有名字的 Bob。然而當我看著他們已經雷射切割好的、真實尺寸的交通標誌,基於某種道德觀,我很想極力否認自己是布萊德彼特。